认识社会主义的困境与出路

作者:公方彬 2019-08-19 来源:学习中国 次阅读
认识社会主义的困境与出路

  社会主义信念是个大问题。苏共解体实际上是因为大家对社会主义制度、社会主义道路失去了信心。当党内的人员都“跳船”的时候,这个制度必然瓦解。所以,社会主义信念对党和国家都很重要。

  我们党对社会主义信念问题非常重视。习近平总书记在“七二六”讲话中明确指出,我们党要明确宣示举什么旗、走什么路、以什么样的精神状态、担负什么样的历史使命、实现什么样的奋斗目标。这些问题在十九大报告里表达得非常清楚。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,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党改革开放的全部理论和实践的主题。具体反映在哪里呢?

  道路上,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、创造人民美好生活的必由之路。

  理论体系上,是指导党和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正确理论。

  制度上,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根本保证。

  文化上,是激励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奋勇前进的强大精神力量。

  十九大报告还进一步强调,我们党团结带领人民进行改革开放等伟大革命,破除阻碍国家和民族发展的一切思想和体制障碍,开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。正因为选择了这条道路,使中国大踏步赶上了时代。

  改革开放之初,邓小平同志就提出警示,“有被开除球籍的危险”。现在中国逐步走向世界中心,在世界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,就是有赖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。这就决定了我们必须始终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,这是合乎逻辑的,也是被历史和实践证明的。在十八大以前,乃至十九大以前,舆论场上的左右之争其实是很激烈的。争论什么?争论的就是道路问题,就是我们对这个制度、对这个道路、对这个理论认可度的问题。对大多数人来讲,这不是问题。但也不能否认,很大一批人不同程度地存在这样的疑虑。当然现在没人再谈旗帜到底能打多久的问题,不过是不是坚信这个需要打个问号。

  为什么十九大那么重视道路问题?报告明确提出中国必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。中国在改革过程中走得那么远,但在本质问题上并没有变,为什么?要阐明这个问题并不难。十八大报告就提出来,政治体制改革两个不走: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,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。十九大报告再次明确提出: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。为什么要坚持?因为每一个国家或民族都有自己的特点:不同的人文传统,不同的制度设计,不同的权力运行,不同的思维方式和话语系统,所以不能简单地把其他国家的制度拿来套用,制度问题是不可复制的。

  1776年,亚当·斯密在《国富论》中提出,看不见的手——自由主义经济构成了西方的小政府大社会。这就会出现一些在我们看来不可思议的现象,如:2013年10月美国联邦政府因缺钱部分关门,议会给钱后又重新开门;美国阿拉斯加州塔尔基特纳市曾让一只小猫咪当市长,已经当了十几年了;多年前,美国明尼苏达州的一个小镇选镇长,通过抽签选出来的镇长多大?三岁。滑稽不滑稽?滑稽!但符合西方逻辑,因为它所有的制度设计就是限制政府权力,因而构成了小政府大社会。西方很多社会权力分解到社会组织、公益组织、非政府组织。每一万个人之中拥有的非政府组织的数量:法国110个,日本97个,美国54个,中国3.37个。中国是大政府小社会,权力集中在政府,因此,中国从社会管理到理论设计、理论研究上都与西方国家不同。

  改革开放之初,曾有人从美国回来后拿出自己和美国的州长、市长的合影照片,吹嘘州长、市长都是他哥们,跟他做生意,让他赚了不少的钱。实际上,这是忽悠人的。因为在西方国家,有精神问题就去教堂;有司法之争就去法院;想赚钱就去市场。做生意找市长几乎一点用没有。挪威央行行长请外宾吃饭,多上了一盘鸭肝,被媒体披露后引咎辞职。州长、市长请人吃顿饭等社交活动是受限制的,但是你如果跟州长、市长提出一起照个相,他们会很高兴的。这一点与国内不同,在中国别说找省长、市长一起照相,就是与县长合个影都不容易。

  中国政府掌握的资源多,政府官员将大量的精力用在权力运作模式里,与西方政府权力运作的逻辑、模式有着明显差异。因此,我国与其他国家建立伙伴关系,希望开展五年、十年或更长时间的战略规划合作,结果一提这个问题,他们就犯懵,选举体制下任期三年或四年,一到期他就下台了,怎么能开展五年、十年的合作呢。中国不仅开展五年规划、十年规划,还有“两个一百年”的奋斗目标。

  从亚当·斯密的《国富论》,再到霍布斯、卢梭,他们的理论就是社会契约论,契约关系给社会带来了什么?公权私权界限分明,公权不能侵犯私权,私权也不能侵犯公权。

  在美国,你如果到一个农场去问,你的农场哪儿来的?他会告诉你,我爸爸给我的,你爸爸的农场是哪儿来的,我爸爸的爸爸给他的……百年历史一数清清楚楚。在中国你要想搞清一块土地哪儿来的?门都没有。当年中国共产党带着农民闹革命,把地主的土地给分下去了,实现了中国第一次土地变更;新中国成立后,成立互助组、合作社、人民公社,土地收上来了,第二次土地变更;改革开放分田到户,第三次土地变更;现在实行土地大流转,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来,再延长30年,在某种意义上讲是土地的又一次变更。一次次变更后,你问某个人,你这块土地哪儿来的,他肯定说不清楚。可见,中国共产党执政要比西方政党执政难得多,有大量的规律是需要探索的。

  西方的三权分立、权力制衡,与我们党的集中权力、党领导一切大不一样。我们承认西方创造了现代文明,但是适合他们的未见得适合我们。比如民主、自由、人权、宪政这些是不是文明成果,应该是。它是资产阶级革命取得的文明成果,这种文明成果适合西方。中国与西方国家历史进程中的路径不一样、阶段不一样、发展状态不一样、人文品质不一样、素质不一样。因此,对于西方的文明成果,我们可以借鉴,但复制一定要出问题。

  民主确实好,这是毫无疑问的,共产党就是靠民主起家的,但是中国有自己的民主模式,照抄西方的肯定不行。西方的民主模式背后有强烈的契约精神,大家都知道,特朗普和希拉里竞选美国总统时,希拉里的总票数高出特朗普200万票,但是特朗普的选举人票数多,所以特朗普当选总统,希拉里还要向他祝贺。把西方的票决模式用于中国执政党的选举行不行?直接套用,肯定不行。咱们党内现在的民主选举,例如十九大候补委员就是按选举票数排序的,谁在前面谁优先递补。但是有些情况是不能运用票决的。如果一概实施票决会不会更好呢?不见得。我们有些方面还没有解决公平正义的问题,人际关系、潜规则还会发挥很大的作用,我们的选举模式、规矩还得进一步完善。干部的选拔任用,如果完全看票,平时工作中优秀的、敢担当的、不怕得罪人的,很有可能在选举中被排挤掉,而善于拉关系的那些人可能得票反而多。当然我们党目前正在清风正气,情况正在好转,但是党内反腐正风也不能一蹴而就,需要一个过程。所以,不能完全以票论英雄。

  法治也是这样。法治不是有了法律条文就是法治了,法条很重要,但只有法条成不了法治。孟德斯鸠《法的精神》说得很明白,公众必须信仰法律,对法律具有发自内心的神圣感、认同感。

  西方的法治有深厚的人文传统。西方文明有三个源头:古希腊文明、基督教文化、罗马法。西方的宗教也是一种契约关系,是“神与他的选民的契约”。犹太教是3400多年前摩西跟上帝的约定,《摩西十诫》是上帝制造的秩序,让以色列人遵守,那不就是契约吗。基督教是什么?是耶稣与上帝的约定,已经有2000多年了。影响西方成文法的《十二铜表法》,是公元前450年左右矗立在罗马广场上的,距离现在2460多年。1215年由英国国王和贵族们签订的《大宪章》到现在800多年。当年英国第一批清教徒走向“五月花号”船的时候,签了《五月花号公约》,踏上北美大陆,有了美国。英美法系是判例法,前面有案例,后面照着判。英国还有一个法叫衡平法,完全靠法官的道德良心来判案,但是它在英国就能够存在,因为其深厚的人文传统奠定了法治的根基。

  中国历史上就有以德治国的传统,潜规则还起着很大作用。这种情况下,中国的法治能不能完全套用西方、复制西方的呢?从近几次中央全会的内容看得出来,我们党在这个问题上很清醒。社会实践也证明了这一点。许多年前,北京有位先生坐火车从北京到郑州,他买了座票,上车以后却没座,站到郑州,他因此状告铁道部要求退他五块钱。最后法院判他败诉,给了两个理由:一是操作困难;二是无论你是坐着还是站着,体重相同。这很荒唐!操作上一点都不困难,印票时票面上注明:座票105,站票100,卖完座票卖站票,很好办。再说了,体重能成为票价的标准吗?火车上的卧铺票价明显高于座票,如果按体重标准,我躺着、坐着体重都一样,那为什么卧铺票要比坐票多收钱?法院给出这样的判决,什么原因?因为判这件案子的法院叫铁道部法院,到铁道部法院告铁道部,用老百姓的话说,那不是等着挨收拾嘛!所以,在潜规则盛行的情况下推行法治,我们必须坚定地一步一步往前走,因为中国跟西方不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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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人权问题上我们也要争取主动权。这些年,中国跟西方特别是跟美国争论最激烈的是什么?人权。过去,美国每年都发布中国人权白皮书批评我们,中国反复地给自己辩护。再往后,中国每年发布美国人权白皮书,主动了。但是,我觉得我们受观念和话语系统的影响,主动性不够。十多年前,我看到中国报纸上发的美国人权白皮书,拿过报纸看了一段就放下了,感觉话语系统不行。比如开场就讲,美国存在种族歧视,特别提到黑人歧视,美国有没有黑人歧视问题,有。但是这种现象存在也不能把它说得太严重,因为美国刚卸任的总统奥巴马就是黑人。你说这个国家歧视黑人,人家却选了个黑人当总统,逻辑上不好解释。而且有一年曾经做过调查,结果发现黑人妇女收入比白人妇女高6%。这次特朗普竞选总统为什么成功?其中重要的一点是美国的白人觉得自己被歧视了。实际上,中国人在美国的政治地位不如黑人高,看看美国的警察、好莱坞的明星,除了白人就是黑人,华裔、华侨没几个。这种现象值得我们思考。

  我夫人在中国驻哥伦比亚大使馆工作了四年,回来以后感触最深的是:在哥伦比亚,你见到总统或者清洁工,都是一个称呼:某某先生,某某女士。中国呢,天津大爆炸中牺牲了很多消防员,发放抚恤金时体制内和体制外的是否一样多,为此争论不休。李克强总理讲,英雄不问出处,最后按一个标准发放了。实际上,我们存在着严重的等级歧视。我这样讲,是强调中国跟西方的发展阶段不一样、人文基础不一样、制度设计不一样,他们行之有效的拿到我们这儿就走不通。我们的好东西呢?西方也复制不了。

  我们有什么好东西?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,集中力量办大事。中国做了很多大事是西方国家学不到、办不成的。这几年,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,以超乎寻常的担当精神、执行力、决策力,做了很多此前做不到的事情。但是所有的成就归结起来,不就源于党的领导能力强、社会主义制度设计上有独到的优势吗?所以集中力量办大事确实是西方国家学不到的。改革开放近40年,中国经济从濒于崩溃到跃居世界第二大经济体,西方不羡慕吗?美国有个家庭主妇认为中国的产品大量销往美国,影响了美国就业,宣称一年之内不买一件中国的产品,但是坚持了半年就坚持不住了,还得买中国产品。所以,中国已经深刻地影响了世界。当然这其中也包含着世界对中国的认可。

  北京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第一个节目是3000人击缶,场面非常震撼。当时我们请了80多个国家的元首、政府首脑、王室成员来参加开幕式,是历届奥运会贵宾最多的。有记者采访英国首相布莱尔,问他对开幕演出有什么感觉?布莱尔感慨地说,震撼!你们可以找3000人击缶,我在英国找300个人击缶都找不到。看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什么感觉?我感觉很多时候是一些人在场地乱跑,这也可以理解,因为有的节目只彩排了一次,导演告诉演员那边是终点,你上场后跑到终点就行了。在中国的大型演出中上场后乱跑,是绝对不允许的。所以,雅典奥运会、伦敦奥运会和北京奥运会最大的差异是什么?一个讲个性,一个讲共性。一个重个体,一个重群体。这种差异怎么形成的?文化上来的。

  古希腊位于地中海东部,即今天土耳其的小亚细亚、爱琴海一带,这里历史上海外贸易发达,贸易的特点是平等的主体之间的自由交换,个性就发展起来了。西方的文艺复兴高举人性的大旗,工业革命将个性再一次张扬。在西方,如果一个人没有个性就当不了官,表现平常怎么能拉到选票呢。在中国,历代封建王朝是不允许有个性的,官员遵从就可以了,尤其元明清三代,这是中西文化上的差异。我们的文化有很多是值得骄傲的,糟粕也是很多的,有很多方面是值得深思的。

  中国文化的血脉,成就了文化之根。习近平多次讲要固本培源,文化的本和源,就是中国古典文化的根,贯穿中国文化脉络的主要有:春秋的思想、汉代的开拓、唐代的包容、宋代的人文。宋代看起来文弱,但是血性男儿宋代出了多少啊,辛弃疾、岳飞、文天祥……南宋王朝败退到崖山后,10万军民和皇帝一起跳海殉国,宋代人的铁血性格是文化塑造出来的。但是,元明清三代700年间,整个民族就跪下了,跪下来就没有独立人格。其实,这不仅是官员的问题,更是知识分子的问题。绝大多数国家都有一个独立的知识阶层,他们从进入文化知识领域到离开这个世界,一直在进行文化创造、思想创造,无心做官,因此比较容易在思想上出大成果。当官的逻辑和当知识分子的逻辑是不一样的,当官是遵从的,知识分子是独立思想、独立人格的。没有独立的知识分子阶层,就不再有思想文化上的独立创造了。

  欧洲的文艺复兴,著名的学者、思想家、文学家、艺术家几百人,没有一个是体制内的。当下中国的知识分子基本上都是体制内的,在中国现有的体制内,知识分子也是可以独立思考的,那么能不能担当起思想文化创新的职责呢?所以,习近平一再强调知识分子要有担当。

  我们的优势,比如集中力量办大事,是从制度设计上来的,同时也与我们这个民族的特点、人文传统有关。我们的价值观重集体、重国家,是由国家而个人。西方价值观是重个体,由个人到国家。思维和价值判断不一样,这种人文传统决定了中国和西方走的路也不可能一样。我去过罗马梵蒂冈的签字大厅,有四幅穹顶画,是拉斐尔画的,其中有一幅叫《雅典学院》,十几个思想家指点江山,告诉执政官你得这么干。执政官说,好,就这么干了。再看看北京的清陵道路两边文武官员的雕像,是指点江山的样子吗?什么原因,有人说材质的原因,西方是大理石雕刻,很细腻,我们是花岗岩雕刻很粗放,我说不对,文化的原因。人的性格是文化塑造出来的。“橘生淮南则为橘,生于淮北则为枳,叶徒相似,其实味不同。所以然者何?水土异也。”东西方可以互鉴,但不能复制。

  一个民族为什么是这样,而不是那样,为什么走这条路,而不是那条路,是由文化性格决定的。一个民族创造了文化,文化反过来塑造这个民族。瑞士心理学家荣格认为,个体潜意识是后天的结果,集体潜意识是文化沉淀延续的结果,它是一种血脉传承,谁也跳不出来。文化是一步一步地延续过来的,是不能切断的。鲁迅说,一个人不能抓住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。咱不仅离不开地球,咱都离不开一个文化环境。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,都说明一个基本的道理,中国只能走自己的道路,也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,这是唯一的选择。

  持全盘西化观点的人,根本就没搞明白问题的实质。看到西方国家某方面好,就认为那里什么都好。西方的好东西可以借鉴,套用不了;中国的好东西其他国家也可以借鉴,也套用不了,这就是文化的强大力量。也就是说,制度设计是建立在文化基础之上的,因此决定了我们只能走自己的道路。

  今年二月份我发了篇文章《左右之争挥之不去的原因》,新加坡《联合早报》有专家评价说,这样的文章在当前情况下能登得出来,他很吃惊,对作者的胆识和见识非常钦佩。我倒觉得这没有什么奇怪的,我们研究建设问题、研究规律,说得尖锐些并非坏事,中国现在是包容的。左右之争挥之不去的原因,正是我们当下需要思考的问题。中国必须走自己的道路,但也确实存在左右之争挥之不去的问题,原因何在?西方文化侵蚀,价值观冲突,颜色革命,等等。西方确实试图用他们的文化改变我们,但在谈及文化入侵这一问题时,我们还得适度,为什么呢?过度强调这一点就会带来一个问题——自我否定,否定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。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讲得很清楚,内因是根据,外因是条件。如果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西方,那不成了外因决定一切了嘛。我觉得最根本的恐怕还是我们自己存在一些弱项,譬如理论建设方面。所以近些年我们党非常重视理论创新。十九大报告里边谈到创新的时候,把理论创新放在很靠前的位置。

  理论滞后导致了中国当前的困境。很多问题理论上解释不了,就难以解决信念的问题。许多年前,中央党校曾经对司局以上领导干部搞过一个问卷调查,最受困扰的是什么?排名第一的是:什么是社会主义?我们走社会主义道路,竟然不清楚什么是社会主义,怎么能自信呢?1980年,邓小平同志指出,执政党是什么样子?执政党的成员怎样才合格?怎样优化党的领导?十二大必须解决。我个人认为问题并没有解决。1992年,邓小平南方谈话时提出来,什么是社会主义?怎么建设社会主义?我们解决了。我认为邓小平讲的是实践中解决了,理论上我们未必完全解决了。如果解决了,就不存在摸着石头过河、不争论的问题。为什么不争论?争论不起,在尚不具备形成成熟的理论认识的条件时,大家一争论,啥也干不成。然而从根本上来讲,走社会主义道路不解决理论问题不行。

  逻辑上讲,社会主义超越资本主义一点问题都没有。当年马克思看到了资本主义的腐朽,提出了社会主义道路,这当然是一个进步。但问题在于,马克思开辟了革命这半程,执政这半程的道路探索就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。马克思的世界观方法论,我们党必须坚守,放弃了马克思主义,共产党就会蜕变。十九大报告提出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,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,是建立在马列主义基本原理基础之上的,永远不能放弃。但是,也不能不承认,随着时代的发展,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一些理论也有历史局限。

  比如,马克思《资本论》中的剩余价值学说,解决了资本和劳动力的关系问题——剥削和被剥削的阶级关系。这就意味着我们找到了逻辑起点,革命的逻辑,因此就有了波澜壮阔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。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、科学的发展,新情况新问题出来了,比如说当初的无产阶级革命是因为阶级剥削,因此就有了阶级斗争。今天,IT产业、金融行业、律师行业都是合伙人制度,实行股份制,模糊了剥削的界限。再照抄经典作家的那些观点来看待现实,再讲剥削、反抗、斗争、革命那一套显然行不通了。完全照套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最初的理论,联系现实就对不上。

  为什么我们党提出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、时代化?中国得跟世界对接。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解决了革命这半程的问题,执政这半程的问题靠谁解决?只能靠我们自己。所以我一直认为,中国需要一个思想家来解决执政这半程的问题,解决了我们就能实现一个大飞跃,因为有了思想就有了理论,正确道路就产生了。所以,中国必须解决理论的内生问题,解决理论的突破问题。

  当今世界有两大文化圈:基督教文化圈,伊斯兰教文化圈。两大文化圈差异很大,文化的冲突,文明的冲突,宗教的冲突,当前几乎没有好的解决路径或办法。但是这也给中国带来机会,为什么这么说呢?中华民族文化中有一点是西方比不了的,就是包容度。佛教进来了,伊斯兰教也进来了,基督教也来了,道教兴起了,咱都能包容下来,中华文化在兼容并蓄中源远流长。文化的包容度非常了不起,中国的版图扩大怎么来的?中国没有地理大发现,也没有西方的殖民史,更不是一个侵略他国的国家。有人说中国威胁论,如果了解一下我们的历史,中华民族什么时候威胁过别人?中国文化是包容度非常高的、内敛的文化,不是一个开拓性的文化。中原一再被游牧民族打进来,中原打出去只有一次,就是汉武帝袭击匈奴,往西打,把匈奴打走了。匈奴西逃,把那里的游牧民族又赶跑了,形成了人类迁徙运动,最后把日尔曼民族赶到西罗马,摧垮了西罗马。中国打出去就只有这么一次。有人说,蒙古铁骑曾打到两河,但那个时候蒙古还没融于中原,不能当作中国的历史。中原人不侵略、不扩张,领土是怎么扩大的?游牧民族打进来,好,你打进来我就把你同化了,你那块领土就是我的了,进来一个同化一个,中原的版图就扩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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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文化的包容度成就了中国的历史,也有利于解决世界的难题,引领人类文明前行。

  解决中国的问题,一定要发挥中国本身的力量。我们经常批评西方,某种意义上真有点“我批故我在”的念头,通过批评别人证明自己先进并不可行,要通过讲清中国道路、中国理念来说服别人。西方有哪个国家天天宣扬自信的,几乎没有,但他们很自信。我们的社会主义道路自信一再地讲,但总有人不自信,什么原因?不是我们没有做好,共产党做得很好,改革开放三四十年的时间,使中国经济从濒于崩溃跃居世界第二位,世界高度认同。关键是理论上没有突破,没有真正讲清楚发展中的问题。

  当前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问题的宏大设计,我觉得还是有差距的。什么叫理论真正完成了呢?借用佛教的禅语说明。达摩祖师的弟子问,人怎样才快乐?达摩回答,四重境界,第一重境界,把自己当成别人,这叫无我;第二重境界把别人当成自己,这叫慈悲;第三重境界,把别人当成别人,这叫智慧;第四重境界把自己当成自己,自在。自由自在,自给自足。不通过别人证明我,只通过内生的逻辑、科学的定律,就足以推导出我的路径和结果的理论。当理论问题解决了,国民的自信问题就解决了,因为我们实践成果够了,理论上能够说服人的内生的逻辑出来,当然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,要害就在于理论突破。怎么解决这个问题?理论界在研究,我们党在研究,我们的领袖在引领,十九大报告就是个最好的力证。我在研究这个问题,并为此写了三本书,《大思想》《大战略》《大智慧》。

  《大思想》提出了核心命题,就是我们党革命的理论必须升华、突破,要产生新政治观,因为政治观或者政治路线决定一切,政治观的突破是根本突破,必须从革命的逻辑走向执政的逻辑。《大战略》阐述了从核心思想变成战略设计的问题。今年出版《大智慧》,我试图在《大智慧》里分析或解决那些制约我们前行的一些矛盾和问题,比如,共产主义的路径在哪里,社会主义是什么,革命的过去、现在与未来,马克思的两大发现的现实存在,共产党的执政成本等几十个问题。我认为这些问题都是我们党需要实现超越的。这些问题解决起来非常艰难,但是我们必须解决这些难题。

  我在研究过程中有一个感觉,很多问题、矛盾是串联在一起的,解决第一个问题时,发现第二个扣着第一个问题;解决第二个问题,发现被第三个问题扣着;解决第三个,又被第四个扣着;解决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,发现最后一个问题扣着第一个问题。问题看似无限循环,怎么办?解死结,一剑砍开,这就是新政治观。当然这是我的理解,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。

  在这些年的研究过程中,一段时间我还是有所调整,调整到哪里来呢?调整到研究习近平治国理政的思想理论。我之所以把重心转到这里来,是有原因的。有一次中央一个部门约我去交流的时候,给我提了一个问题,他说你认为我们学习习近平系列重要讲话,要注意哪些问题?我说三大问题:误读、曲解、过度解读或解读不到位。有些人讲解习近平系列重要讲话,可以说南辕北辙,有的甚至就是讲自己的观点,用习近平的讲话来证明自己是对的。是大家故意这样做的吗?当然不是。是他们没有弄清习近平系列讲话里面的根和本,这个搞清了,才能够避免乱解读。

  在十九大以前,如果让专家来讲习近平的政治路线是什么?我敢说他说不清楚;思想路线是什么,也很少有人说清楚。习近平的政治路线、思想路线有没有,有,就在他的一系列讲话里边,但是需要我们党把它提炼出来,大家才能有所遵循。

  两年前我就开始研究习近平的政治路线、思想路线、政治方略。我认为,习近平的政治路线是开创文明。毛泽东讲阶级斗争,他要站起来;邓小平讲和平发展,他要富起来;习近平讲的是强起来,中国大国崛起,立身于世界。我们党研究的规律也包括研究人类文明前进的规律,就是立身于人类文明的制高点起到引领作用。所以习近平的政治路线是开创文明;思想路线是改革发展,发展靠改革而来,改革推动发展;执政方略就是“新常态”“四个全面”,很清晰。

  今年初,我就十九大的有关问题给中央写了两个内参,习近平同志作了批示。一个理论工作者提出的建议,原本是想让有关部门参考一下,结果党的最高领导人作了批示,这不仅是姿态问题,也是方法论的问题。此后我又写了个内参,刘云山同志作了批示。在中宣部领导召集的座谈会上,我也谈到一些相关建议,他们回复说,充分地吸收意见,已经给中央报了。

  近年来,我主要是研究理论问题。我觉得困扰我们前行的主要是理论问题,不是实践问题。共产党的执政能力、资源调控力相当强大,世界上没有几个政党比得了,但客观地讲,我们备受制约的就是理论问题。

  十九大报告明确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,这里边有政治路线,有思想路线,也有政治方略。这点很让人兴奋。习近平的最新指导思想出来以后,左右之争迎刃而解,不能说所有疑惑都解决了,但是逻辑上是解决了。一个领袖的伟大,关键看他的思想创造、思想引领。

  习近平同志高度重视理论建设问题,提出了很多值得我们高度关注的观点。比如,他在哲学社会科学大会上提出,马克思主义没有穷尽真理,只是开辟了通向真理的道路。这个判断极其重要,为什么?因为我们过去犯过错误,吃过亏,归根到底就是马克思主义教条化,“天条,别动!”都不动怎么有理论突破、思想突破呢,没有思想和理论的突破,怎么让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不断发挥生命力?习近平还提出,不要把一般学术问题当作政治问题,也不要把政治问题当作一般学术问题,他对此进行了切割,这也很重要,唯有这样切割,才能避免自由化泛滥。不看中国实际,照套西方的,这是立足点、思维方式出了问题。同时,对政治问题和学术问题切割,就可以使管理部门避免政治泛化或泛政治化。政治也是需要前进的,如果理论研究固守“政治问题,别动”,还能有政治文明吗?所以,十九大报告厘清了几个关系,引发我们思考,这极其重要。

  习近平讲过一个观点,就是两个“互不否定”,“不以改革开放前三十年否定改革开放后三十年,也不以改革开放后三十年否定前三十年。”毛泽东选择革命的道路,在经济领域选择计划经济建设社会主义;小平同志看到在当前发展阶段计划经济恐怕不行,苏联、东欧及中国的实践都证明计划经济这条路行不通,因此他选择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条路,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建设社会主义,只是路径选择有点区别。两个“互不否定”打通了两者的精神脉络。习近平还提出了大国道路,当三点成一线的时候,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就清楚了,这逻辑一出来,我们的理论自信就解决了,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有了正确理论作指导。

  所以,我们要读懂习近平,关键点是“五个大国”,大国领袖,大国胸怀,大国思维,大国意志,大国道路。目标是引领我们走向大国崛起。

  大国就要有大胸怀大包容。习近平在年初大会上讲,宽容、包容知识分子错误,哪怕批评错了。党有这种胸怀的时候,怎么能不营造一个生动活泼的、百花齐放的生动局面呢?当大家积极性都调动起来的时候,习近平所设想、期待的“需要理论也能够产生理论、需要思想也能够产生思想”的时代注定很快到来。当这个实现以后,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会化为现实,十九大设计的宏伟目标就能得到实现。

  (国防大学军队政治工作教研室教授  公方彬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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